数学老师

2006-5-29

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,湖南的一个小镇上,一个懒散的人收到了高考成绩单,上面俨然写着,数学原始分:149。他看到这成绩,没感到一丝意外,只感到 点点遗憾。他在刚走出考场时就知道,他有一道题没有考虑斜率不存在的情况,满分已是不可能。不过,149的成绩单已经足以让他成为湖南省数学高考状元,听 到“状元”这个称号,使他感到前途一片光明。他读的是师范大学。在他填写志愿的时候,发愁了好几天,究竟报什么专业好呢?物理学得好,可以搞科技;政治学 得好可以进国家单位;英语学得好哪里都吃香;语文学得好,可以当文学家,当编辑,当记者等等。惟独数学没什么特定的专业,有的不是跟物理沾边的科学技术 业,就是跟美术沾边的建筑业,可惜他只对数学有兴趣,这样一来,除了当老师,还能当什么?于是他就上了师范大学。毕业后,学校分配学生到各学校当老师,他 被分到了广东,他一听广东,直道:好啊,广东是个富饶之地,在那里教书钱肯定不会少。于是便欣然背井离乡来到广东教书。来到广东后,他有点后悔了,他教书 的地方不是城市,而是半城半乡的落后地区,这里的工资及不上大城市同级教师的四分之一,这里有最原始的教学工具,最简单的宿舍。他想离开,但他没办法离 开,他离开了,就会失业,一切都没有了保障,他只能将就留下来,安分地教书。但他不服气,以他湖南省数学状元的身份,就只能在这破地方教书每月拿那几百 块?他开始抽烟醺酒,不久一个昔日学校篮球队队员的身材,开始向中年男人的“标准”身材靠拢——逐渐长出了啤酒肚。不过在落后地区教书也有它的好处,他被 公认为学校的王牌数学教师,得到了市一级教师的称号。从此他跟他的名字“蓝天飞”一样悠闲懒散地在那片落后的地区里自由地生活着。。。

故事完了。

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,初次从同学那里听到他的名字时,我直问他的真实姓名,确定其真实姓名就是蓝天飞后,大呼名字潇洒,跟他的身材长相一点都不配~~原 因是他挺着一个大肚子,试问怎么在蓝天里飞?后来了解道,原来是他懒散的性格才叫蓝天飞。我高一时他教隔壁班,只来我们班上过一节课,是代课,上完后我简 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学校有名的老师,他讲话低声细语,像卡在喉咙出不来,说话从不看学生,只盯着题目,或在黑板上写答案,当时真不理解这个老师怎么会被别人 叫好?平时看见他时,他总头发蓬乱,穿着随便,拖者拖鞋,慢悠悠的感觉。当时直庆幸他教的不是我们班,不然我的数学死定了。但高二时,就是他教我们班,他 来讲的第一堂课,就跟我以前认识的他不一样,他不再穿拖鞋,而是正经的皮鞋,讲话也大声了许多,脸上的表情更是正经严肃,他直说上学期自己怎样怎样懒散, 还说我们怎样怎样差,还说这学期要怎样怎样认真教书让我们好起来。听得我们直庆幸他教我们数学。后来我也逐渐改变对他的看法,他是个很好的教师不错,但他 损过很多人,而且是当面损,动不动就说某人太蠢了,说你们脑袋是装什么的等等,而且他很大牌,很不平易近人,搞得我们都不敢跟他交流,不敢问他题目。他大 牌的形象一直深入我们的心,直到那一次,他穿着牛仔裤来上课,牛仔裤穿在他身上,甚是滑稽,我们都扑哧地笑,他也笑了,然后发完试卷就走了,自那次以后, 他大牌的形象就逐渐在我们心中逝去,不过他还是不平易近人。这两学期以来,他确是像开学时所说般尽力,他在班里挑了几个他“看上”的学生,免费给他们题目 做,无偿地批阅,他对特殊学生有特殊关照,注重培养能力突出的学生,对一般的学生,虽然没有像成绩好的学生那样对待,但也算不错了,他还放很多数学杂志在 班里供人传阅。近来他也很少损人了,有时还搞些冷幽默,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,若他能时常这样,在我们的印象中他会更好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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